像是過渡吧
方疏明回頭時,周月尋微笑着站在他身後,只是臉色比平常略白一些,方疏明猜他是熬多了夜。
周月尋稍微有些疲憊:“準備去哪?”
方疏明從他手中接過箱子:“随便走走,訂酒店了嗎?”
“沒有。”
“算了,走吧。”
周月尋乖巧地跟在他身後。
方疏明不知道周月尋為什麽一下子就找到了他,有時候某些東西不去細究會少很多麻煩。
“你需要休息,待會好好睡一覺。”
周月尋在他身後點頭,意識到方疏明看不見,他才出聲:“嗯,好。”
說完便沉默下來,半點隔着手機的活潑都沒有了,那一點跳脫仿佛是過眼雲煙,全靠着即将見面時忽然強烈起來的思念撐着,等人真正到了眼前,他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半個月發生了太多事,縱使是他周月尋,也有難對付的事情,無關利益,最讓人頭疼的無外乎那幾種情況。
當周廷遠冷着臉把那一沓資料扔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才是真正的麻煩。
“你應該明白,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周月尋沒有反駁,一旦他做了什麽不該有的反應,那方疏明就很有可能不能安逸做自己的事情了。
周廷遠道:“方家的小子确實不錯,但是如果連一點小麻煩都需要你幫忙解決,你要考慮自己是不是選錯了人。”
“我明白了。”
周廷遠眉頭緊皺,示意他出去:“規矩不能廢,你自己看着辦吧。”
周月尋冷着臉出門,從書房出來後,低氣壓讓周圍的人都不敢說話。
周月尋徑直走到地下室,關好電,進去。
裏面黑黢黢一片,關上門後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他随意坐在地上,接下來,他要在這裏待三天,沒有食水。這就是他從小到大的懲罰,每次犯錯,等着他的永遠是這個。
所以他緊趕慢趕,馬不停蹄,也只能在最後兩天的時候去找方疏明。
方疏明看到他後,就把他帶到酒店,按在床上。
“快睡,醒了再出去玩。”
周月尋點頭,身上蓋着被子,臉露在外面,目不轉睛地看着方疏明:“你不陪我嗎?”
“陪,我就在這裏。”
周月尋看着不遠處的沙發,知道方疏明應該是打算在那裏坐了。
看着他睡着,方疏明動作輕緩,沒過多久,一通電話卻差點把周月尋給吵醒。
聲音一響,方疏明就立馬接通,看到周月尋只是微微皺眉,松了口氣。
他走出去,低聲道:“喂?”
“方疏明,你好能耐。”方苑博道。
方疏明滿頭霧水:“什麽?”
“你教唆周月尋跟我作對是吧?”
聽到這個消息,方疏明還以為方苑博沒睡醒,被連日的打擊到四處冤枉人了。
“什麽教唆,你在說什麽?”
“裝傻?你以為沒了方家,你算個什麽東西?想攀上周月尋,也要看你有沒有足夠的能耐。”
“我勸你最好勸他收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方苑博就挂了電話,這通電話實在沒頭沒腦,但大體意思應該是方苑博被周月尋針對,反過頭來覺得是方疏明從中挑撥。
方疏明看着挂斷的電話,面露不屑。
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你以為你臉多大,輪得到我教唆別人?
等周月尋睜開眼時,房間裏的裝束沒有任何變化,唯一變的是光線,睡前是太陽光,醒來時是昏黃的臺燈光。
方疏明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眼睛沒有焦距的盯着某一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疏明?”
周月尋好好睡了一覺,渾身舒暢,甚至都有點手腳發軟。
方疏明回神:“餓了嗎,要吃點什麽?”
周月尋搖頭,掀開被子起來:“剛剛在想什麽?”
“你是不是在整方苑博?”方疏明試探性問道。
周月尋停頓了一下,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啊,沒有。”
方疏明遲疑地看着他。
“生意人的事,哪裏叫整呢。”周月尋改口道,“他自己多行不義,現在正是占道的好機會,正常操作罷了。”
周月尋靠近方疏明,不放過他的一絲神情,問道:“你介意嗎?還是他跟你說了什麽?”
方疏明搖頭:“不介意,我還以為你幹了什麽不該幹的。”
周月尋讪笑:“哪裏會,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的。方家是你抛棄了的,我動他你不會難過。”
他用一種陳述的語氣,很顯然他知道方疏明的意思。
方疏明把他生理學老子抛之腦後,重新挂起笑容:“你真的不餓嗎?”
周月尋摸摸肚子,說:“好像有點,有什麽吃的?”
“我買了蛋糕,在冰箱。”
*
吃飽之後,周月尋就被方疏明拉到外面陪他逛街了。
“我們回去也能一起出去玩嗎?”
天空飄着小雨,霧蒙蒙的雨絲落在臉上涼絲絲的,不至于把衣服打濕,但是很反感,像是什麽黏稠濕冷的東西包裹在身上一樣,怎麽都掙脫不掉。
“當然啊。”這樣的天氣很顯然沒有澆滅方疏明的熱情,他不太會被這些天氣因素影響到。
但是周大公子顯得要更多愁善感一點,黑沉的天色讓他有種莫名的悲觀。
雖然最初他并不是因為喜歡而接近方疏明,但不可否認,方疏明在他心中已經不一樣了。
可是方疏明又是那麽普通,跟他從先幻想過的完美伴侶很不一樣。
周月尋現在甚至不敢想,方疏明知道他最初的目的會是什麽反應,就連初見那天他在手機上留下的幾張照片,掩耳盜鈴一般不敢再看。
周月尋看着方疏明興致盎然的側臉,依舊興趣缺缺,他現在陷入了傷春悲秋的漩渦。
就像他的母親年輕時一樣,被一些情愛裹挾着,幾乎感到窒息。
方疏明很久才注意到身邊人沮喪的情緒。
“怎麽了?怎麽忽然愁眉苦臉的。”
方疏明新奇地看着他,自從認識周月尋以來,他就沒見過周月尋露出這種表情。
“沒什麽。”周月尋可能也是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過脆弱,擰過臉去不看他。
“好吧,你不告訴我沒關系,那我就只能亂猜了。我猜,你肯定是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男朋友不夠好,所以今晚打算洗幹淨獻身……唔!”
周月尋兇狠地捂住方疏明的嘴:“才沒有!”
方疏明眼睛笑得眯起來,輕拍周月尋的手,示意自己不說了。
周月尋這才松開,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好了,那你能說說怎麽回事嗎?幾天不見把自己搞得又瘦又累,還不肯跟我說。”
“真的沒什麽,應該是壓力太大了。”
“真的?”方疏明懷疑。
“我一個兄弟要回來了,一個很招人讨厭的貨色,還難對付。”周月尋說了一句就停了下來,提到這個兄弟,他的表情就有了一點熟悉的陰狠。
“沒聽說你有兄弟啊。”
“我姑姑的孩子,之前一直在國外,最近周廷遠讓他回來了。”
方疏明沒問了,像周家這種世家,外面光鮮亮麗,裏面其實複雜難測,想必是個不好對付的,不然周月尋也不會對他這種反應。
“沒事,我相信你,不過,首要任務是休息好,看你眼睛下面黑的,比你眼睛都黑了。”
“可我眼睛不是黑的。”
“是是是,少貧嘴。”
周月尋還想說些什麽,餘光卻瞥見一個行跡詭異的人。
他一把将方疏明攔在身後,大步跨去,把那人打倒在地。
“啊!”那人捂住了臉,尖叫一聲躺在地上。
周月尋撿起地上的相機,熟練地打開,檢查之後,把一些東西進行銷毀。
方疏明也迅速反應過來,抓住地上的人問道:“你在拍什麽?”
“沒,沒有!我拍風景!”那人嘴硬。
“風景?我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風景了?”
周月尋冷着臉,周身氣息瞬間變得恐怖起來,那人在周月尋的眼神下,連狡辯都沒有勇氣:“是有人雇我,雇我偷拍他!”
他指了指方疏明。
方疏明難以相信:“我?”
“對。”那人忙不疊點頭,“她給我錢,我只要負責派你的日常行蹤……”
他的聲音在周月尋的眼神下逐漸變得微弱,最後連頭都不敢擡。
臉上的痛早就過去了,現在是更加難以抵抗的心理恐懼。
周月尋手眼通天,手腕強硬,今天被他逮到,不知道有什麽後果迎接自己。
周月尋還想再動手,被方疏明攔下:“算了,送他去警察局吧。”
兩個人的逛街活動只能臨時暫停。
最後回到酒店的時候,不但沒有收獲開心,還弄得兩個人心情極度不愉快。
“警察說了,會好好查的。”方疏明安慰着周月尋,按下他打電話的手。
“別為難韓助理了,他只是個助理,卻硬是被你用成偵探。”
周月尋放下手機:“我只是不放心。”
“他的目标是我,那就不太可能有那麽多陰謀詭計,想做的無非就那麽點無關緊要的事情。”
周月尋道:“可是我覺得要緊。”
“好吧,那你記得給韓助理加薪。”
周月尋眯着眼,盯着他看了幾秒鐘,裝作不在意地開口:“你為什麽老關心韓助理的工資,你已經強調很多遍了。”
“是嗎?”方疏明沒注意。
他思考片刻,一拍掌心:“可能是同為打工人的同病相憐吧。”
周月尋沉默地看着他,方疏明解釋:“如果你給別人打過工就會知道,老板主動加薪是件多麽幸福的事,他一定會很樂意加班的。”
“最好是這樣。”周月尋勉強接受這個理由。
“不然呢,還能怎樣,難不成還能合起夥來騙你的工資?”
周月尋沒說話,拉着方疏明的手,掌心溫熱,甚至還有點汗。
“回去吧,明天再來。”
“好。”
周月尋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方疏明四處轉悠,看着忙忙碌碌,但是實際并沒有幹什麽。
“不洗澡嗎?我已經洗好很久了。”
周月尋手肘撐着床,臉搭在手掌上,滿是單純的看着方疏明。
他只穿着一件浴袍,領口随着他的動作被打得很開,露出一大片胸口的皮膚。
那一片顏色仿佛刺激到了方疏明的眼球,他內心一緊,覺得周月尋有時候真的挺魅惑的,明明這個詞用在男人身上并不合适,但是方疏明看着他的時候,腦子裏只剩下這個詞語了。
“我現在去。”
“快點噢,我想抱着你睡。”
浴室的門“砰”的一聲——被用力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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