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兩節文化課過後,又到了體育課

消消氣,消消氣……”随從們滿臉賠笑的,“那是個活人不是?既然是活人,那麽就不在咱們的管轄範圍之內,說不定……說不定她們壓根就沒看見咱呢……”

閻羅王沒說話,只是向着他們把目光斜過來,眼神陰森森的。

這可怕的眼神吓得那些随從登時都抱在了一起,哆哆嗦嗦地回應道:“至……至少,那些妖魔惡鬼都因為您的把守而不敢接近了不是麽,人……人界也是因為您的努力而變得安寧了許多……”

閻羅王沒說話,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便垂下了腦袋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我說……閻羅王大人好像有點兒可憐啊……”見狀,其中一個随從把手擋在嘴邊,壓低聲音說道。

“可不是嘛……要不,咱們去弄點兒公文讓他批批?這可是他的畢生最愛啊。”

“找死啊?你忘記喬寒在裏面了麽?”

一提到喬寒,衆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而這尴尬最後也化作了一聲嘆息——畢竟他們也是挺煩躁的,來冥界的鬼魂這些日子已是堆積了不少了,再這樣下去,只怕臨時避難所也要安置不下了。

發生這樣糟心的事兒沈葉自然是沒有心情回去上自習了,而對一向叛逆的任遠來說,翹課什麽的那都是家常便飯,因此兩人這會兒很自然地就來到了學校的後花園裏,慢悠悠地散起步來。

也許是因為中秋剛過不久,天上的月亮特別的圓。

看着這樣圓滿的月亮,沈葉不由得想到了小時候——那時候的她,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兒,雖然爸媽的關系仍舊糟糕,可是每當她獨自一人站在陽臺上凝望着那輪滿月的時候,便會覺得滿滿的幸福感自心底油然而生,而那些糟心的事情,就似是被月亮趕跑了一樣,立時就停止了對自己的騷擾。

可是此時此地,還有已然長大的自己,再看天上的這輪明月,卻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正出神着,她忽地感到手上一陣溫軟,這才發覺自己的手不覺間已是被任遠給牽住了,而此時立在身旁的他,正将面孔對着自己,一臉的情意綿綿。

“月亮很美,你也很美。”他說,臉龐的弧線在這月光的映照下顯得特別柔和俊美。

他這樣熱烈地凝視着她的雙眼,使得她也沒有辦法把目光挪開了。

空氣似是凝固了,卻漫上了些許柔軟甜蜜的味道。

于是,他向着她湊近了,而他身上那種男孩子特有的,帶着些攻擊性的氣息也随之撲面而來。

出于女孩子羞澀的本性,她還想再做一陣抵抗,卻毫無防備地被他猛地覆住了唇。

☆、第⑦②章

畢竟他不是那種才剛談戀愛的小男生,舉止中自然是早已褪去了當初的那種猶疑和青澀。

沈葉只覺腦中一片空白,身體也是漸漸失去了力氣,只感覺到他把她抱得好緊,吻裏帶着侵略和占有的意味,覆在她背上的手也開始漸漸向裏游走,順着她的衣襟緩緩向下……

“別……”這時沈葉吓得猛然清醒過來,趕緊別開了臉,伸出手去想要把他從身上推開,可就在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男女生之間的體力差距有多麽的懸殊。

他的手臂将她箍得很緊,簡直像是鐵鏈縛在身上,相較而言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因此壓根就沒有掙脫的可能。

于是她的反抗便只能轉為哀求了:“任遠……求求你,別這樣,好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假如只是被他摟在懷裏,亦或是被他溫柔地親吻,那麽她都會感覺到莫大的幸福,也許回家了之後也會沉浸在這甜美的回憶之中久久不能自拔,可是眼下他的吻……這種男孩子特有的親吻方式,總是透出了一種讓她感覺到是危險的渴望——女孩子的直覺告訴她,一旦親吻開始了,他想要的可絕不會只有這麽多。

而從任遠的角度看來,單單只是親吻多沒意思啊,既然都親上了,那麽自己的手怎麽可能只安安分分地呆在她的背後不動呢——但也許她真的是很純情的小女生吧,只是想要前進那麽小小一步,便也會叫她感到害怕了。

看着她如小鹿般楚楚可憐卻又透着不安的雙眼,任遠不由得對着她笑了笑,便将她松開了。

他微微側過臉去,似是有意不去看她的眼睛,但語氣卻是十分真誠:“沈葉,我想要告訴你的是,我喜歡你,而且是真的很喜歡你。而作為一個男生,一旦喜歡上一個女孩兒的話是很難控制得住自己的,所以我很難保證這樣的事兒不會再度發生,你……讨厭我這樣嗎?”

“沒有,也不是讨厭……”沈葉輕輕絞着手,眼簾低垂着,臉頰上已經渲開了淺淺的紅暈,“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覺得好害怕……我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我……我不該這樣說的,但是對我來說,任遠……你每接近我一步,我便感覺自己就失去了一些對女孩子來說很重要的東西,這讓我感到很不安……我不知道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可是……可是我更加不知道自己能給你什麽……我好怕,這種感覺就像是本該被好好守護的東西不斷地被掠走,而萬一你厭倦了離開了我……我便會像是一個被抛棄在沙漠裏的小孩子一樣,失去了一切,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在這片從未涉足的陌生領域繼續走下去……”

說到這兒,沈葉忽然感覺到非常難過,禁不住用手掩住了嘴巴,開始小聲地抽泣起來。

任遠嘆了口氣,把手搭上她的肩膀,盡管感覺到她害怕得又想再度逃走,卻仍舊執拗地把她一把摟進了自己懷裏:“放心吧,我不會勉強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的。如果你害怕了,告訴我就好,我會慢一點。可是,有些事你總要學會去接受的,畢竟那是你早晚要去面對的事情。”

他的懷抱很溫暖,而且有一種叫人感到安心的氣息,沈葉慌張害怕的心緒便在他溫柔的擁抱中漸漸安定了下來。

被男孩子碰了真的就那麽丢人麽,身為女孩兒,真的就活該被關在城堡裏一味防守,卻沒有辦法去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麽?都說要為了未來的丈夫守身如玉,可是未來的丈夫,難道就注定不是眼前的這個人麽?

為什麽,為什麽要為了一個面目模糊,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丈夫”,而拒眼前真心喜歡的人于千裏之外呢?

她的腦海裏湧進了許多新的想法,而這些想法,是之前的她從未考慮過的。

“女朋友”這三個字,似乎遠比她想象得要複雜。

似乎不止是牽牽小手,說說情話這麽簡單呢。

“對了,”但忽地,任遠開口了,使得她的出神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你介意和我說說,究竟遇到了什麽事兒嗎?”

提到這個本來是會讓沈葉感到心煩意亂的,可是此時任遠堅實的臂彎只讓她覺得被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安心感覺籠罩着,使得她也樂意多說一點兒了:“也沒什麽大事兒啦,就是班裏有人造我的謠,說學校裏有人失蹤是我造成的……”

“有人失蹤的事情我有聽說,但還沒有被傳成你說的這個版本。這樣看來,謠言也只是在你們班級內部流傳而已,那也不必太過擔心了。想想看,有懷疑的對象麽,你感覺可能是誰放出這個謠言來的?”

“我是有懷疑……”沈葉欲言又止的,“憑我的直覺,我覺得是……徐丹。”

任遠的心頭一閃念,登時就回憶起了那次謝小菊喊的沒頭沒腦的那句話來,又想起了之後撞見徐丹操縱傀儡群往山上走的場景,還有當時自己質問她學校有人失蹤的事兒是不是和她有關,她卻徑直把話題給岔開了,而如果真的是她幹的,那麽眼下她這麽造沈葉的謠,豈不是賊喊捉賊麽!

“我真想不明白她為什麽老要針對我,難道是因為謝小菊麽,可是我明明早就被謝小菊害得很慘了,在學校連朋友都不敢交,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為什麽還要這樣揪着我不放……”沈葉沒有注意到任遠表情的變化,仍舊顧自絮絮叨叨地說着,不覺又是感到有些委屈起來,卻忽地感覺到肩上一沉。

她擡起頭來,卻見任遠正盯着天上的那輪明月,眼裏閃爍着異常堅定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頂頂漂亮的黑色水晶一般。

“徐丹是麽,”他的嘴角現出了一抹危險的笑意,“很好。有些事情我早就想找她問個清楚了,眼下她居然害得我的沈葉又是掉眼淚又是滿腹委屈的,我更是得找她好好地談上一談了。”

沈葉怔怔地瞅着任遠,心想着自己之前怎麽就沒發現他的側顏看起來是這麽帥呢,可真是劍眉星目、面如冠玉啊,就算自己曾經承受了多麽大的委屈也好,任遠現在說的這句話卻讓她覺得,只要有他陪在自己身邊,那麽哪怕是讓自己被全班的女生圍着唾罵,也沒有什麽所謂了呢。

長廊彎彎繞繞,幽深曲折,角燈上跳躍着的火焰在地面上暈染出模糊的剪影,跟在雲棠身後的金枝和徐丹雖是各懷心事,可臉上惴惴不安的神情看起來卻是出奇地一致。

金枝只覺得這輩子都沒有走過這麽長的走廊,而且四周安靜得簡直稱得上是可怕,還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回響在耳旁的只有她們三人的腳步聲和角燈上的火焰因着燃燒而發出的細弱噼啪聲,于是心裏愈發感覺到不安起來,待雲棠又要帶着她們轉彎經過一個拐角的時候,她終是按捺不住大聲喊道:“你在故意帶我們繞遠路對不對?喬寒人呢?叫她出來!”

被金枝這麽一喊,徐丹不由得怔住了,立馬停下腳步,卻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并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的異常。

雲棠仍舊背對着她們,一半的身子陷在陰影之中,卻發出了奇怪的笑聲。

“金枝啊,你無恥歸無恥,腦袋卻是靈光得很嘛。本來我是打算再讓你多活一段時間的,可沒想到這麽快就叫你給識破了。但既然被識破了,我自然不可能放任你繼續活下去了——這是我的意思,也是喬寒的意思。”雲棠說,一字一句都咬得特別清晰。

一陣莫名的恐懼感覺猛地湧上金枝的心頭,使得她整個兒身子都涼得似是處在冰窖之中一般,聲音也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你在說什麽莫名其妙的話,我——”

“你該是了解喬寒的,”可雲棠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她讓一個人死之前,是一定會叫那個人明白他為什麽非死不可的。既然喬寒已經讨厭到不想見你,那麽就由我來傳達也無妨。你明知道那城堡凝聚了喬寒多少的心血,甚至還藏匿着她看得比生命還要寶貴的各式傀儡,卻仍舊毫不猶豫地把這一切用一把火燒得幹幹淨淨……你這麽做,即便是想要喬寒不恨你,怕也是困難呢。”

金枝的身子開始發起抖來,舌頭不斷地舔着發白的嘴唇:“可……可那是因為,喬寒把我當成個娃娃似的跟羅弋交易啊,這件事可是在先,她難道不知道我和羅弋是死敵麽,她這樣做,又何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我們和喬寒,存在的僅僅只是交易的關系,這你不是從一開始就該明白麽?你本來難道不該只是沉眠在地底的一具衰老屍骨,因為喬寒才得以重返青春美貌麽?從那一刻開始,你就該清楚自己的身份了——甚至在喬寒眼裏,羅弋比你更為重要,因此犧牲你去換取和羅弋合作的機會,也在情理之中。甚至,你本來就是喬寒為了和羅弋發生聯系而布置的一顆棋子罷了。既然羅弋不願意跟喬寒合作,你自然也就沒有了利用的價值,可你卻沒意識到這一點,甚至有膽背叛喬寒……而背叛和中傷,是喬寒最不能容忍的兩件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你放那把火是想要把喬寒燒死吧?她僥幸逃過一劫,你覺得她會放過一個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麽?”說到這兒,雲棠終于轉過了身子來,眼裏閃爍的光芒在角燈的映照下卻是顯得愈發地陰森刺骨起來。

☆、第⑦③章

“你……你不過只是條為喬寒賣命的走狗而已,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我?”金枝的聲音變得有幾分沙啞起來,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雲棠笑了——帶着些自嘲,卻又很是淡然。

“你這話說得不對,”她說,“我并不是在教訓你。你之所以會覺得我在教訓你,是因為你到現在還是沒有弄明白自己的身份。不過也能理解呢,你的前世過得那麽逍遙自在,又怎麽會那麽容易認清呢……你更加不會明白,這種身份究竟有多麽卑微,又該履行什麽樣的義務和職責呢。”

說到這裏,她迅速地移到了牆邊,猛地便按下了牆壁上某個隐藏的開關,随着這一按金枝的所立之處立時現出了一個缺口來,使得她登時尖叫着栽了下去。

但是她的尖叫就像是掠過枝頭的一縷微風一樣,轉瞬便淹沒在了看不見邊際的黑暗之中。

雲棠走到那個大坑旁蹲下,凝視着那片黑暗久久地出神,就像是在想着心事一般。

但她并沒打算停留太久,很快便站起了身子想要離開,卻就在這時發現徐丹忽地橫在了她的跟前。

“怎麽,想為她出口惡氣?”雲棠冷冷向上一斜眉毛。

“不,沒有……”徐丹向後退了一步,聲音裏帶着些抖顫,“跟她沒有關系,只是……我想見一見喬寒……”

“你可真是不怕死,不害怕自己會落得個和她一樣的下場麽?”

“怕……”徐丹如實回答道,“但就算是怕,我還是得見她。如果這件事不來個了斷,我就算是能回到那邊的世界,也不知道該怎麽在那兒生存下去了……更何況這地方是金枝帶我來的,單單憑借我自己的力量也根本沒有可能走得出去……”

聽她這麽說,雲棠便湊近她身旁嗅了一嗅,發問道:“她給你喝了藥水麽?”

“嗯……”徐丹應道,卻是帶着些驚訝。

“那你是走不出去了,”雲棠說,似是帶着些淺淺的嘆息之意,“也罷。跟我來吧。”

徐丹也不知是該緊張還是該松一口氣,但此時的她已經來不及再去細想雲棠話裏的意思了,見她已是邁開了腳步朝前走去,便也趕緊跟了上去。

底下烏洞洞一片黑暗,可謂是伸手不見五指,而黑暗又是最能喚起人心底的無助與恐懼的,浸在黑暗中的感覺就像是窒息在靠不到岸的大海中一般,這種難受的感覺使得金枝伸着手到處亂抓,終于在粗糙的牆面碰到了一根圓木,于是立馬死死扯住,漸漸地把身子的角度調整過來,這才停止了下墜。

最初的恐懼感總算是稀釋了一些,金枝的心緒緩緩平複過來,終是能靜下心借着頂端滲下的稀薄光線開始打量起四周的環境來了。

看起來她現在似是被卡在了中間,因為不論是離頂端還是底部,都有好長的一段距離。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發現,通往下方的牆面上還釘有許多圓木,不像往上的牆壁,光溜得連落手的地方都沒有,所以不管是出于本人的意願還是基于客觀條件,她都非要往下去不可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挪動着身子,把手探向了下一根圓木,落穩後繼續伸向下一根,接着又是一根……

就這樣在不斷的重複中,她終于接近了底部,可卻在看清的那一瞬驚得連心髒也差點兒驟停。

地面不大,卻布滿了上千根鋼制的尖刺,像銳利的獠牙,又像是無言指向蒼穹的利劍。

這萬一剛剛沒有抓住圓木徑直落下,不僅沒有存活的可能性,更是連死相都會很難看。

“喬寒……”金枝恨恨念道,只覺得渾身都泛着涼意,身子都開始顫抖起來。

但還未等她從後怕中緩過神來,一個影子忽地就向着她撲了過來,她驚得下意識伸手去擋,使得那影子猛地剎住,這才使金枝得以看清它的樣貌——那是一只巨大的蝙蝠,正圓睜着一雙血紅的眼睛,帶着濃濃的貪婪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

慘了,出現在冥界的生物,尤其是蝙蝠之類的,殘暴好鬥不說,還極端嗜血,只要被它咬上一口,要不了幾秒鐘便會化為一具幹屍了。

眼見着那只蝙蝠又撲扇着翅膀要飛過來,金枝慌忙抓住圓木向上爬,可還沒爬出多久就被蝙蝠堅硬的翅膀拍中了腦袋,登時眼前一陣眩暈,身體也随之失去了平衡,眼見着便要向下栽去了。

她的意識還算是清醒,因此慌忙伸出手抓緊圓木意圖保持平衡,可卻被突如其來出現在面前的那雙血紅的眼睛給驚吓到了,再加上撲面而來的腥臭味道,使得她的頭暈更甚了,恍惚中,她只見它張大了嘴,現出了白森森的尖牙來……

“不要!”金枝尖叫一聲,吓得松開了手,而這一松自是使得她頭向下朝着底端栽去了。

“完了……這下可全完了……”她想到了底端遍布着的尖刺,登時感覺到一陣惡寒直泛心頭,卻又束手無策。

可以的話,她真的不想死得這麽慘的。

但未來從來就不是自己可以預知的事情。

她閉上眼,只覺不甘的心緒填了滿腹,然而又有什麽用呢,這些情緒很快便要和她一起在這看不見邊際的黑暗之中灰飛煙滅了。

就在她感到萬念俱灰的時候,卻忽地感覺到一只粗壯的手臂橫過她的腰身,緊接着她的身子便被翻轉過來,似是被緊貼在了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之上。

她很疑惑,卻又不敢睜眼去看。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一陣翅膀撲棱的聲音接近,好像在朝着這邊橫沖過來,卻在就要靠到的那一瞬轉換成了皮毛和金屬摩擦的聲音,緊接着又化作了凄厲的慘叫,直直穿過她的耳膜,刺得她渾身的寒毛都要立起來了。

但這慘叫很快便消逝下去,被一聲軀體落地的混沌碰響取代,而那軀體似是在落地不久後便被刺穿了。

這下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帶着滿心的恐懼和困惑睜開了雙眼,卻意外地發現自己正在一個男人的懷中,而那個男人正一手攀着圓木,一手将她緊緊摟着,見她看向自己了,便眯起眼睛沖她一笑:“你沒事兒吧?”

她低頭向下一瞅,只見那只蝙蝠已是被匕首貫穿橫死在了地面,本是血紅色的眼睛已然轉為了黯淡的深紅。

這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緩緩地擡起頭來,卻覺得更加意外了。

眼前這個沖着她笑的男人,長得很帥——那是一張古希臘美男子式的标準面孔。

長廊依舊昏暗幽深,但此時的徐丹已經沒有那麽害怕了——最初給她帶來恐懼感的其實也只有金枝而已,不知為何,她潛意識裏總覺得雲棠跟喬寒不會取她性命,因此對于她們兩人,她雖說是感覺到有距離,但用“敬畏”來形容更為合适。

感覺上,她總是會情不自禁地臣服于比自己強的人。

而相比之下,金枝莫名其妙地就來邀請她加入,雖說是拯救了當時她近乎崩潰的心緒,可卻像是一個無底洞,把越來越多的恐懼和不安堆砌到了她的心上。

所以,現在她終于确定了喬寒還活着,而且馬上就可以見到她了,讓她的心頭洋溢起難以言說的興奮感覺來,就像是陽光驅散了陰霾,希望滲進了泥土之中一般。

在雲棠的帶領下,喬寒的所在之處很快便到了,而當徐丹的目光落在喬寒身上的時候,正見她身着一件及地的黑色披風,深黑的面罩遮掉了半張臉,先前的張揚和高調已是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陰郁和沉靜,而這樣的喬寒身旁,卻飄着一個明媚清純的小女孩兒,形成的對比不能不說是讓人印象深刻。

徐丹仔細地在自己的回憶中檢索,确定了自己确實沒有見過這個小女孩兒。

聽到有人走近,喬寒警覺地轉過臉來,可待她的目光觸及到徐丹的那一刻,臉上卻現出了疑惑的神情。

見狀,雲棠快步走到她的身旁,貼着她的耳朵将大致的情況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遍,喬寒緊鎖着的眉頭才漸漸松開,末了揮手示意雲棠可以退下了。

于是雲棠恭敬地向她欠了欠身子,便離開了房間,把門在身後輕輕帶上。

這種感覺真是奇怪——此時見到喬寒,居然讓徐丹有了一種見到親人的幸福之感,引得她大步向前邁,喜道:“喬老大……”

“你走吧。”但喬寒打斷了她的話,擡起頭來直視着她的眼睛,“現在的你,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什……您說什麽?”徐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唇角嚅動了一下,又向上牽扯着,就好像是要勉強自己友好地笑出來。

“在最開始的時候,”喬寒繼續說道,話裏卻沒有摻雜任何感情,“我以為暗夜陣的使用方法就跟永生陣一樣,都需要調用鑰匙,再借用鑰匙的靈力發展壯大,甚至還要彙集各種力量以發揮最大的威力——這也是我為什麽要救活金枝那個廢物的原因之一,可後來我發現,它和永生陣可謂是完全不同,只要借用鑰匙的力量把陣打開,它的所有力量便都歸使用者支配,而且威力會随着使用者發掘的程度不斷增強。所以說黑暗系的能力就是好啊,可以除掉很多壓根就沒有必要存在的人呢。當時的你,有着那麽一顆黑暗的心,簡直就是一把完美的鑰匙。多虧有你,我打開了暗夜陣。而現在,我已經能将它操縱自如,為我所用了,所以你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我也不再需要你去學校為我弄來活體傀儡,這也就是說……我們之間,已經沒有繼續合作下去的必要了。”

聽到喬寒這麽說,徐丹怔怔地立在了原地,看起來就像是失了神一般。

☆、第⑦④章

見她這副模樣,喬寒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同情的神色:“如果你不走,那麽我就只能親手在這兒結果你了。畢竟你是活人,而活人是很麻煩的……我沒有必要給自己找麻煩不是麽?所以,忘記你曾經參與過這件事兒吧,回去像個普通人那樣好好活着……你畢竟年紀還小,以後的路還長着呢。”

徐丹向後退了兩步,就像是難以置信一樣,末了神經質地笑了兩聲,便推開石門奪路而逃了。

片刻之後,門口現出了雲棠的面孔來,一雙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喬寒。

“你去送送她吧。”喬寒說,複又回到了窗戶旁邊。

“是。”雲棠應畢,便轉身離開了。

“媽媽,你變得比以前溫柔了呢。”敗北飛到了喬寒的身旁,微笑着說道。

喬寒沒說話,只是對着她笑了一笑,可這笑意很快便消隐了下去。

眼前的水池靜得像一面鏡子,池沿覆着如面紗一般的薄霧,撲到手上有沁涼的感覺。

太上老君就這麽靜靜地望着那水池,久久沒有開口。

許越不由得有些忐忑——難道說羅弋的情況真的那麽嚴重,讓老君連開個口都這麽困難?

但年輕人天生就是浮躁且缺少耐心的,他忍了一陣又一陣終是耐不住性子了,于是快步走到老君身旁把臉探向他,帶着些試探性的語氣問道:“師父?”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終于看清楚了情況,差點兒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喂!”他恨恨地揪住了老君的領子怒道,“你叫我過來,說有跟羅弋相關的重要事情要和我說,結果自己反倒在這兒睡起大頭覺來了,這未免有點兒不合适吧?!”

許越激烈的搖晃使得老君猛地清醒過來——這一睜眼就瞅見了許越憤怒的一張臉,他登時一個激靈,連連賠笑道:“啊,這可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最近特別容易犯困,前段時間還查看了羅弋姑娘的記憶,可真是損耗了不少仙力,到現在都沒能完全恢複過來呢……”

“然後呢?”許越眯着眼睛湊近了他,“羅弋她到底是怎麽傷成這個樣子的?你問我是不是很在意她又是什麽意思?”

老君咳嗽了一聲,這才正色道:“她是個很堅強的姑娘,可過去受了不少苦,幾乎就沒有什麽快樂的記憶。我探查過她幾乎所有的記憶,大多都是灰黑的,找不到一抹亮色,直到……”

說到這兒,他瞥了許越一眼,沉默了片刻才再度開口:“直到你的出現。”

許越怔了一會兒,腦海裏忽然就閃現過羅弋的微信頭像來——她是因為自己才開始使用微信的,而像她這樣美麗明豔的姑娘,卻設置了一個純黑色的頭像,資料也是一片空白,朋友圈更是沒有一條動态。

自己只是癡迷于她美麗的外表,欣賞她獨立好強的性格,可是對于她的過去,卻是一無所知呢。

而她,也從來不會和別人說起自己的心事,更不會把自己的傷疤揭開給別人看。

多麽像是一頭沉默的小獸啊,受了傷便自己尋個洞穴在裏面安安靜靜地舔舐傷口,把所有的痛苦和失落都自己默默吞咽,待傷口愈合了便又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似的從裏面出來,依舊是一臉的雲淡風輕。

老君仔細地打量着許越臉上的神情,語氣變得有些微妙:“反正嘛這就是我找你來這裏的原因。羅弋要想活轉過來,沒有你的幫助是不行的。她自己根本就什麽也不在乎,對于這個在她眼中幾乎是灰黑色的世界更是沒有半點留戀之意,除了想到你的時候……”

許越只覺得心疼極了,這種脆弱卻又逞強的樣子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心生牽挂,于是他語氣裏的焦急變得愈發明顯起來:“那,我該怎麽做?只要我能辦到,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完成的!”

“其實也不是特別困難,只要你能陪在她的身邊不要離開,專挑她最愛聽的話說,就能把她意欲出竅的靈魂給喚回來。只要她産生想要醒來的念頭和希望回到人世的想法,活轉過來就不是問題。”

“好,我知道了。”

“我還得和你說說她的傷勢……”

“我看見了!真是好嚴重的傷,我長這麽大可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嚴重的傷,而且還是在一個女孩子身上,這簡直是太過分——”

“這一點誰都能看出來……但我想要告訴你的是,羅弋自身的功力可是很強的,甚至就算是我們,雖然能壓制得住她也是不敢對她大意的。我這麽說你明白嗎?這意思就是,一般的人或是妖怪是傷不了她的,更加不可能将她重傷到這個程度。”

許越一想似乎的确是這樣,畢竟平時羅弋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甚至連喬寒也要敬她三分……

“啊?”可這樣他卻是有些不明白了,“難道說傷了羅弋的不是喬寒麽?莫非這世上還存在一個實力比喬寒更強大的妖怪,還跟羅弋是死敵麽?……”

“當然是喬寒,”老君瞪着眼睛一吹胡子,“而且确切地說,喬寒不能算作是妖。你個鈍小子,怎麽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為什麽着急忙慌要收你為徒,羅弋又為什麽能被這樣重傷,你難道還不明白這背後的原因麽?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為喬寒變強了啊,而且強大的程度,甚至難以估計出來……”

許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都不知該怎麽接話了。

看起來,事态的确是嚴重了。

“我這次插手了這件事,依照喬寒的個性,報複是不會少的,只怕是要把戰火給引到仙界了……但其實細一想也無所謂,如果真放任她在人界和冥界愈發狂妄的話,那麽她進攻仙界也是遲早的事情。”

“那……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麽?”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盡快把羅弋給喚醒過來——她絕對是戰鬥的主力。而等她醒了之後,你們兩個便都要開始接受嚴苛的訓練了。永生陣是集天地之靈氣擁有極強威力的大陣,甚至能讓人長生不老,青春永駐,不過它的最大威力卻要在六種力量都集齊并提升到最高級別的時候才能發揮出來。而這六種力量之中,羅弋和你的資質算是最好的,所以自然要從你們入手。待你倆出師了,順便帶下其他的人就是很方便的事兒。看起來何仙姑是有訓練羅弋的意思,而且她自己的身手也是相當不錯,所以大可以放心,至于你嘛……”

壓迫感就這麽順着老君的眼神像是潮水般漫溢過來,引得許越慌慌張張地應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會好好練習的……畢竟這正合我的心意呢,我也想保護自己心愛的姑娘啊……”

“很好。”老君滿意地把手背到了身後,“那麽,我要說的就全部交代完了。現在你跟我回去,好生照料羅弋吧。”

“是……”

見老君邁開步子遠去了,許越才稍稍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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