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又姓顧?

第十五章 又姓顧?

相比兩人此時的平靜,臨河街13號別墅就稱得上兵荒馬亂了

淩晨時分,顧輕舟被客廳裏一陣悉悉窣窣的聲響吵醒,正當她以為家裏進了髒東西時,映入眼簾的卻是自己那滿身鮮血的姐姐

她側躺在地板上,長長的頭發散落在地上,手上還攥着拆封到一半的紗布,而人已經陷入了半昏迷

顧輕舟吓了一大跳,也顧不得血污會弄髒雪白的沙發,連忙把顧疏年拖到沙發上,掏出手機想要撥打120

拖拽過程中難免扯到傷口,撕裂性疼痛使顧疏年的意識恢複了少許,她睜開雙眼,即便失血過多,也未令通亮深邃的瞳孔黯淡半分

“輕…輕舟,不用…不用去醫院,都是皮外傷,休息一會兒就好。”

顧疏年伸手輕輕拽住了顧輕舟的衣角,聲音有氣無力,指尖的血液不小心剮蹭到她淺綠色的睡裙上,宛如一朵妖冶的紅花

“可是,姐,你的傷很重…”

顧輕舟的聲音有些顫抖,在她的記憶中,顧疏年永遠都是高傲矜貴的代名詞,知性優雅,風姿綽約

而就是這樣的人此刻卻帶着破碎的美感,如今她才恍然發覺,姐姐也會流血,也會脆弱

“輕舟,我樹敵太多,家裏,家裏比醫院安全。”顧疏年的眼底閃過一絲愧疚,但又很快隐去

見着姐姐堅持的模樣,顧輕舟縱使不願也只得聽話,她轉身去廚房,打算給姐姐倒杯熱水

“對不起。”顧疏年喃喃低語,看着妹妹年輕又充滿活力的背影,眼神中疼惜、慶幸的情緒相互交織

就在剛才…自己差一點就再也看不到自己最愛的妹妹了…

“姐,到底發生什麽了,怎麽會受這麽多傷?”顧輕舟一手端着熱水,一手托起姐姐的後腦勺,終于忍不住問出口

顧疏年捧着水杯小口啜着,暖意順着食道一路蔓延至胃裏,發冷的身體漸漸回暖,昨天發生了什麽呢?

昨天她還沒進入墓穴就感覺不對,根據家族情報,門口應有十名特警值守,而現在竟空無一人

墓穴內的照明燈忽明忽暗,地面上也有拖拽的痕跡,鮮血零星散落在外面,這一切都昭示着事态已經失去了控制

眼下這種情況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趕緊退走,顧疏年卻有點猶豫,顧憲從不養廢物,在她那所謂的好父親看來,退縮是弱者的行徑

如果自己今晚空手而歸,他一定會把自己從妹妹身邊調走,因為廢物不配保護顧輕舟

真到了那個時候,輕舟身邊還有哪個人可值得信任呢,咬咬牙,顧疏年選擇進去,無論怎樣,都得帶回去一點情報

離入口每近一分,刺鼻的血氣也就越發濃郁,令人嘴裏莫名覺得腥鹹,顧疏年心驚,那些特警只怕兇多吉少

“紅果,你能感受到什麽嗎?”

“主人,裏面有個惡鬼,很強大,只是它現在陰氣很不穩定,估計是受了傷,但是紅果覺得主人今天還是不要硬碰硬了。”紅果甕裏翁氣的聲音傳來,墓穴裏面的威壓令她不敢露頭

盡管回答在意料之中,但是顧疏年心裏還是沉了沉,東江什麽時候出現了這麽強的惡鬼了?顧家竟然一無所知

“紅果,一會兒如果出現了什麽意外,你就先走。”顧疏年暗自囑咐,每次出任務時她都會強調這一句

“不會的主人。”即使次數多了,紅果每每聽到還是會熱淚盈眶

想了想,顧疏年輕輕咬破舌尖,将一縷真氣彙聚在其中,頓時,一個萦繞着銀色真氣的血珠遁入夜空

舌尖血乃精血,而其中又夾雜真氣,雖然只有一縷,但也足以以假亂真

洞穴內頓時陰氣大盛,一個鬼魂追着血珠消失在夜空中,壓根沒注意到角落裏的顧疏年

趁着它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得抓緊時間,顧疏年閃身進了墓室

裏面的情景慘烈無比,墓門大開,無數道血痕從門口一路延伸至深處

顧疏年大致掃了眼,目光所及之處盡是遍地斷肢,頭顱殘缺不全,渾濁的眼珠耷拉在外面,漏出了森森白骨

周圍的石壁上盡是飛濺的血液和肉渣,紅的白的混在一起,場面極度血腥驚悚

“我靠,什麽東西?!”饒是常年在刀口舔血的顧疏年也沒見過這種場面

血腥氣濃郁得令她幾欲作嘔,惡鬼嗜血殘殺的程度完全超出預料,不再耽擱,顧疏年打算離開,決定再次上報冥界

入口處的風聲不知不覺小了起來,身後有東西!

燈光一暗一明的工夫,那本該追出去的惡鬼神不知鬼不覺堵到了入口,嘴角的涎水緩緩淌下,盯着女人的眼神是一望無際的貪婪

一人一鬼只隔了七八米

女人迅速轉身,誰能想到進來半分鐘不到,門口就站着一個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陰魂

“傻13,看什麽呢?”

顧疏年吓了一大跳,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如同針紮般刺痛,強烈的危機感瞬間籠罩着她

但也僅僅只是一跳,墓室深處絕對不能進去,眼下出口只有一個,自己必須先下手為強,才會奪取有一線生機

秦受聽了也不生氣,沒有立刻發動攻擊,這等美人死在自己手裏怪可惜的

它陰恻恻地笑着,“你是第二個敢罵朕的,瞧着這麽漂亮的小娘子,不若今晚就留下來伺候朕吧。”

或許是血腥味刺激的,也或許是面前這個老鬼的模樣和言語刺激的,顧疏年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湧,惡心得想吐

“你腦子被狗吃了嗎?武朝早亡了,還做你那皇帝夢呢,也不看看你這又老又醜的模樣,身體機能還能行嗎?”

“你們那個年代是不是太窮了,怎麽你還養成了吃生肉的習慣?朕看得真是反胃呢!”

“留下來也是禍害人間,要不你還是魂飛魄散好了。”

一口一個朕說得極為順暢,激怒一個皇帝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它面前自稱皇帝,不僅說它醜說它老,還說它不行

顧疏年平日不罵人,一出口就是金句

果不其然,秦受的笑容瞬間消失,只是很快它又咧嘴笑了,露出被鮮血浸透的黃牙,模樣極其陰狠

“嘎嘎嘎嘎嘎,既然舌頭如此不聽話,那朕就先把你的舌頭咬碎吧,修士的血,朕還沒嘗過呢。”

來了!顧疏年心下一凜,神經驟然繃緊,只是嘴裏還不忘罵回去,“醜鬼,你的牙真特麽惡心,朕看了想吐!嘔~”

顧疏年真吐了

秦受惡狠狠地看着她,速度很快,幾乎是下一秒,濃郁的怨氣朝着顧疏年傾瀉而下

顧疏年冷笑一聲,比速度?那真是找對人了!

“天地無極,陰陽有序。調陽化生,正道煌煌。千邪萬穢,無所遁形。急急如律令!敕!”

顧疏年側身躲過濃黑的怨氣,不忘默念心法,她狠狠咬了一口舌頭,溫熱甜腥的血液瞬間溢滿了口腔,随即又被噴出

以精血為引,勾調天地極陽之氣,可惜此時正處将明時分,陽氣最弱,此調陽令并不能發揮最大功效

沒關系!

陽氣不夠,精血來湊!

顧疏年向來對自己夠狠,不狠怎麽能活到今天

右手一甩,瞬間抛出一大把符紙,卻沒有掉落在地,不知從哪兒來的狂風卷着它們朝顧疏年飛去,漫天飛舞,像是下了一場特別的暴雪

平日柔軟的黃符此刻變得鋒利無比,狠狠在女人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痕

身體瞬間便被切割出無數傷口,全身的真氣夾雜在血液中變得極富攻擊性

“劍來!”

顧疏年大吼一聲,中指和食指并攏遙遙對着秦受,體表狂湧而出的鮮血化為無數柄銀邊血劍,裹挾着濃郁的陽氣,直直朝着惡鬼沖去

她也沒想到今天剛出手就要祭出大招,可是沒辦法,面對這只幾百年厲鬼,這樣做了還能有幾成勝算,不做的話十死無生

吓一吓它也挺好的

這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秦受吓了一跳,沒想到眼前的女人這麽狠,俗話說能打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更何況是惜命的秦受,就算幾百年道行很厲害,但它生前就怕死,要不然怎麽會追奉長生

而現在更怕!畢竟這次一死就是徹底魂飛魄散

更何況前不久就受了重創,此刻也不敢硬碰硬,它往旁邊躲去,讓出了入口的位置

就是現在!

顧疏年眼睛一亮,雙手掐訣,用力一震,渾身的裂口變得更大,漸漸凝固的鮮血再次向外瘋狂湧出

她指揮着血劍緊緊追着秦受,把它往墓穴深處逼去

随手點了幾下穴位止血,顧疏年一路奪命狂奔,但劇烈運動很快又将傷口震開

主人命都快沒了,紅果此刻終于發揮了她的作用,她喝了一口主人滴落下來的鮮血,暫時借用力量,扛着顧疏年一路馬不停蹄

“不能睡!不能睡!輕舟還在家等着你呢,你走了誰來保護她!不能睡!”

那些符紙好歹沒傷着臉,顧疏年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愣是撐着一口氣把車開回了別墅

她原本打算瞞着妹妹,但是偌大的東江卻只有自己和輕舟家裏是最安全的,而自己家實在太遠了

現在體內陰陽失衡,滿身的陰氣和血氣在陰魂的眼裏可是滋補之物

“滴答”

滾燙的淚珠滾落在顧疏年的手背,又順着手背洇入了沙發,殘餘的淚痕帶來幾絲涼意,是輕舟的眼淚

顧疏年慌了神,她擡起手,想拭去顧輕舟眼角溢出的淚水,又怕弄髒妹妹的臉,手頓在空中有些無措

顧輕舟撲進姐姐懷裏,渾身的血腥昭示着她之前經歷了怎樣的惡戰

萬一…

她不敢想

“輕舟,髒。”顧疏年輕輕推了推,奈何渾身無力沒有推動,可鼻尖嗅到顧輕舟發絲間的香氣,又貪戀此刻的美好,她微微收緊胳膊,把她攬進懷裏

顧疏年是自私的,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妹妹,思及此處,顧疏年心下咻地閃過一絲狠意

誰敢,她便殺誰

####

卧室拉着窗簾,阻擋了室外強烈的光線,顯得有些昏暗

置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嗡嗡震動着,隔了一會兒又開始震動,對方大有不接電話死不罷休的決心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撈過手機,徐硯睜開惺忪的睡眼,看清來電後接通了電話

“不好意思啊徐小姐,出事了,現場可能需要您來一趟。”李振東幹澀沙啞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細聽的話還有一絲顫抖

“位置發我。”言簡意赅,徐硯從床上爬起,想了想,決定讓江頤之多睡一會兒,自己根據對方發來的地址打車過去

平陵現場被警戒線攔着,一排又一排全副武裝的警察将平陵圍了個水洩不通

王沁早已在外圍等着了,見到徐硯到來,立刻上前将人迎了進來

“咦,江小姐沒來嗎?”王沁見徐硯身後空蕩蕩的,不由多問了一句

“她有事走不開,我就先來了。”徐硯随口應着,她掃了眼周圍警惕的特警,“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王沁臉色白了白,她不知道怎麽形容墓穴內的場景,這是她職業生涯的噩夢,出了這麽多次現場,從來沒有一次能夠像這般極具沖擊力

胃裏已經吐空了,但一想到那個場景還是會忍不住泛酸水,“您看看就知道了,您要有心理準備。”

女警說話有氣無力,徐硯沒再問,只是從口袋裏摸出一塊薄荷糖遞給她

“寤臧,一會兒有發現記得跟我說。”徐硯傳音給鳳凰,上次她就囑咐寤臧在外不可輕易露面,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放心啦。”輕快的聲音從腦海中傳來,徐硯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但很快又隐匿下去

進入墓穴,徐硯總算知道為什麽外面的那些警察一個個都如臨大敵,周圍石壁沾染了已幹涸的鮮血,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暗紅,早已不見磚石的灰白

唯一的亮色竟是殘肢上突出的森森白骨,幾個殘破的頭顱分散在各處,空洞洞的眼眶仿佛在訴說不甘和怨恨

墓道內竟沒有一處可下腳的地方,套着鞋套的徐硯每擡起一步都能感受到來自地面的阻力

半幹涸的血液觸碰到藍色鞋套,被拉成了粘稠的細絲,每走一步,都是考驗

幸好沒讓江頤之來

“徐硯,墓穴裏怨氣很重,那個老鬼就躲在裏面,而且,這裏有修士的氣息。”腦海裏傳來寤臧的聲音

“果真是禽獸。”徐硯看向墓穴深處,眼神冰冷

“你好,請問你就是徐硯吧。”一個穿着警服的年輕男子朝着徐硯走來,身邊還跟着李振東

徐硯點頭,目光落到他肩膀上那二杠二星,銀色的四角星花閃閃發亮,這麽年輕的二級警督真是少見

“我是東江市公安局特別偵查處處長,負責特殊案件,我叫顧臨。”對方友好地伸出右手,通過李振東的介紹,他知道徐硯不是一般人

也姓顧?

徐硯虛虛和對方握了手,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顧臨,與顧輕舟有幾分相似的五官帶着男子的硬朗陽剛,顧家三子三女,不知道他是顧輕舟哪個哥哥

顧臨挑眉,內心暗自訝異,從徐硯進來開始他就已經在觀察她了

這種血腥詭異的現場,別說看見害怕情緒了,她連眉毛都不曾動一下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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