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兩節文化課過後,又到了體育課

寫,看來不是氣話,許越的心裏登時有些惶惶起來,只覺這小姑娘,一定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我吃飽了。”

可沒等他想個清楚,羅弋卻已是站了起來。

許越一擡頭,見她正對着他笑:“帶我去學校逛逛吧,這好久沒來,我可真的都不知道該怎麽走了呢。”

“好……”

許越也站起了身來,心裏的那點兒震驚很快就被羅弋的美貌給沖淡了,眼下,她那麽主動地就牽住了他的手,還把腦袋枕上了他的肩頭來,真的讓他的一顆心控制不住地砰砰亂跳。

“你有女朋友嗎,帥哥?”

“什……什麽?”

“問你有女朋友嗎?”

“啊……沒、沒有呢……”

“是嗎?看來我運氣不錯呢。”

等等……

這話是什麽意思?!

看着羅弋一臉的笑意,許越只覺自己是完全拿不住她了——她在打什麽樣的小算盤,他一點兒也看不透,可是他明明白白地感覺到,自己的那顆心,已然完全被她攥在手中,随意把玩了,無論接下來她出什麽招,他都毫無招架之力了。

他們沉默了一段時間,羅弋忽然引着他在河邊尋了個椅子坐下,因為不敢碰他的手背,只能繼續這樣枕着他的肩膀。

夜很安靜,引得心頭的那些回憶片斷沖撞得更加激烈了。

是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連着他的陰險,他的狠毒,還有他背後那些糾纏不清的桃色關系。

但眼前的這個大男孩,和他真的是完全相反的類型啊。

這個男孩,是叫作許越吧——他身上的氣息,是那樣的溫暖,那樣的純淨,讓人輕輕一聞,就那麽想要接近。

這顆心上,還沒有因為被女孩子抓撓而留下的傷痕,還那麽恬靜地沐浴在陽光和微風之中,充滿着對未來的憧憬與希冀,就像是一片在陽光照耀之下的花海,生機勃勃,讓人神往。

雖然自己的心早已是千瘡百孔破爛不堪,甚至破舊到讓自己覺得壓根就沒有資格去接近這樣美好的東西,可是眼前的他,看起來并不反感自己的接近——那麽,就讓她自私一回吧。

她這葉孤零零的小舟,實在是在這波濤洶湧的海浪上漂泊得太久了。

許越就讓她這樣在自己的肩頭靠着,連大氣也不敢出——她真像是一只輕柔美豔的蝴蝶,好像哪怕自己呼吸得重了些,也會被驚走似的呢。

自己怎麽會有這樣的一場豔遇呢?

愈想,便愈覺得這不像是真實的。

許越偷偷地去看身邊的羅弋,只覺得她似是滿足了自己對于女朋友的所有幻想。

心兒開始癢起來,他偷偷地伸出胳臂去環她的細腰,可才碰到,便感覺她的身子輕輕地顫了一下。

他有些疑惑,卻注意到她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邊緣,竟滲出了晶瑩的淚珠來。

啊……是不是因為自己太唐突了……

他慌忙縮回手,心裏卻有些自責起來。

“那……那個,明天有空麽,要不再一起吃個飯……”許越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卻是想彌補下因為自己的唐突而造成的尴尬,可是當他擡起頭來去看羅弋的反應的時候,卻猛地發覺,她不知何時,已是沒了蹤影。

是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溜掉了嗎……

也是,自己實在是太失禮了……

不過,今天,總算是記住了她的名字。

羅……弋……

竟是這樣微微帶着些刺兒的名字呢。

夜幕下,羅弋喘着氣兒一路小跑,終是跑到了那扇熟悉的窗下,順着空氣微微上升,便飄進了屋裏,徑直飛向衣櫃,将身子貼在上面,黑暗中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在砰砰亂跳。

雖然不讨厭他,可是他對于她來說,還是一個陌生人呀,這第二次見面便讓他攬了腰去,是不是顯得太不自愛了?

畢竟在上一段感情中,自己是那麽的卑微,幾乎為那個人付出了一切自己能給的,可換來的呢……

不,羅弋,你不能再那麽作踐自己了。

想着,她閉上了眼,便覺眼眶已是再度濕潤了起來。

“羅弋……”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得一個幽怨的聲音自背後飄來,睜眼去看時,卻發覺是沈葉,看上去又是一副失眠的模樣,正圓睜着兩只腫脹得厲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目光裏有說不盡的愁怨。

☆、第②⑥章

“不是說好要把我當重點保護對象的麽,有你這麽當保镖的麽,啊?”沈葉說着,穿上拖鞋就下了床,一臉怨忿地靠近了羅弋,身上的氣息有近乎殺人的寒意。

“我……”

啊,說起來,自己好像真是有作過類似的許諾呢,這麽一想,羅弋不由得尴尬地将小手放在臉頰上磨蹭:“我……我是調查敵方資料去了呢,那什麽……咱們不能總是這麽被動地等待不是麽?”

“哦?”沈葉眯起眼睛,繞着羅弋走了一圈兒,“難得見你身上的氣場如此柔和,還這麽一副臉紅傻笑的模樣,我看……絕對是有情況。”

“哪有!”羅弋心裏一慌,直蹊跷這也能被發現麽,一時不敢多話,只怕被看出了破綻。

可是一見她這副反應,沈葉登時兩眼放光起來:“哇!所以,是真的讓我說中了嗎?看來,有時候教科書也會領先于實戰呢!”

“哈?”

羅弋聽得一頭霧水,卻見了沈葉一臉得意地朝她晃悠着手裏的戀愛指南,登時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像一灘爛泥一般癱軟在了地面。

第二天天氣很好,不覺已是周末的最後一天了,沈葉瞅着窗外明豔到不行的太陽,雖說氣溫很熱,可心裏卻仍是癢癢的想要出去逛逛,便蹑手蹑腳地靠近了衣櫃——也許是這一陣子真的太過疲累了,竟難得地發現羅弋還在閉着眼睛睡覺,便一下抱住了她的胳膊,使勁地搖晃了起來。

羅弋一下就給她晃醒了,還以為是地震了,因而一臉的驚慌,但緩過來,發現是沈葉在自己眼前,便覺着有些莫名其妙了:“你……你幹嗎?”

“沒事兒~”嘴上是這麽說,可是沈葉的手絲毫沒有要松開的意思,“今天天氣這麽好,你陪人家出去玩嘛~”

羅弋張了張嘴,卻驚訝地發現,沈葉雖是撒着嬌的語氣,可眼裏卻有淚光在閃——這是怎麽了呢,刨根問底肯定不明智,看來,是不能拒絕她的請求了。

見羅弋點頭了,沈葉現出一副歡呼狀來,對着她笑得一臉燦爛:“羅弋,還是你最好了!”

“哈……”

羅弋怔怔地看着她松開了手去換衣服,還唱着憂傷的小調,實在是猜不透發生了什麽事,只覺得今天的沈葉,好像是怎麽站也站不穩,身子總是晃晃悠悠的。

待沈葉回來時,卻已是換回了短袖長褲。她走到鏡子前面,對着鏡子将頭發順到一邊,看着裏面的那個女孩兒,瞳孔那樣黑白分明,一派清純的模樣,莫名地就變得有些惆悵起來。

她不願意讓自己這麽快就陷入情網,因為眼下的她,還是誰也不願意信任,當然……除了羅弋。所以,此時的她有多思念任遠,有多希望任遠陪她,就對羅弋有多親昵——她只能靠這種辦法來讓自己顯得不要那麽的卑賤了。

“對不起,羅弋,也許我不該這樣……可是你,是我唯一一個,可以信賴的人了……”

時下正趕上廟會,沈葉挽着羅弋的胳臂四處走走看看,只覺着她的胳膊在這炎炎夏日裏挽着真的是太舒服了,一時竟有些舍不得松開。

而眼下,羅弋也環顧着這四周的人景,只覺是好生熱鬧,這樣熙熙攘攘的,就好像是自己還活着的時候,那個人帶着自己游過的集市一般。

正出神間,眼前突然蹿出了一串糖葫蘆,接着就是沈葉那笑得彎彎的眼睛:“給,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

“謝……謝……”羅弋帶着些驚詫接過,卻忽地覺着有些舍不得吃了。

這麽一想,自己還活着的時候,好像也沒什麽能稱得上是“好朋友”的人,可是眼前的這個姑娘,真的對自己卸下了所有的防備了嗎,竟然說……自己,是她的好朋友?

但是,她并沒有意識到,其實到現在,她無意之中已經做了好多讓沈葉感動的事兒了,這樣一直默默陪伴、默默地對着她好,足以讓沈葉記到心裏去了。

眼下,沈葉就這麽挽着羅弋,在重重人影中穿梭,看起來竟也有些像是親昵的姐妹。

“看呀,羅弋,那兒有人在扮孫悟空呢!好好玩的樣子,我們去看看吧!”

“喂,等等……”

她就這麽被沈葉扯到了肩上端着金箍棒的齊天大聖面前,只見它眨着塗滿了厚厚彩漆的眼睛,擡起半條腿來,将那金箍棒轉了一個圈兒,便開始搔起癢來。

“噗,”羅弋忍不住一下笑出了聲兒,“真逗。”

“哈!”沈葉也不由得笑了,卻晃了晃羅弋的肩膀,“羅弋,我沒看錯吧?你笑了!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笑得這麽開心,笑得好像沒了心事的模樣呢。”

“是嗎?”羅弋把手放在耳後輕輕摩挲着,竟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

玩玩鬧鬧了一個下午,沈葉不覺間已是汗流浃背,就近尋了一家餐館,便推開了玻璃門,在空調涼氣撲面而來的那一瞬間,她忍不住大呼痛快。

“你喜歡吃牛排麽?啊,還是把菜單給你,你來點吧。”說着,沈葉便将菜單推到了羅弋的跟前。

羅弋垂下眼簾,指尖在菜單上輕輕劃過,卻讓沈葉不覺有些看呆了——她長得真是美啊,長長的頭發那麽柔順地垂到胸前,發尾慵懶地卷着,明亮的眼睛在燈光的照映下顯得流光溢彩,五官那樣精致,真真就像是一尊被藝術家帶着最大的溫柔與憐愛刻出的雕塑一般。

她就這麽一頁一頁地翻着,可卻只點了果汁和冰淇淋。

但細想也是,她又沒有飲食的需要,自然是只想吃感興趣的東西了。

待沈葉也點完後,服務員過來取走了菜單,便進入了漫長的等待時期。

而沈葉仍保持着剛才的姿勢,一臉笑意地瞅着羅弋。

羅弋不由得把眉毛一提,嗔道:“你老這麽盯着我幹嗎?”

“沒啥。”可沈葉依舊笑得一臉花癡,“就覺得你長得真是好看,哪怕讓我這麽盯着你看一天,也不會厭呢。”

羅弋笑了笑,将玻璃杯移到唇邊一傾:“你今天可有點反常哈。”

“是嗎?也許吧……”

羅弋垂下了眼睛,似乎陷入了沉思,卻忽地擡起頭來對着沈葉說道:“你是怎麽做到的呢?”

這問話有些沒頭沒腦,引得沈葉一頭霧水地瞅着羅弋,道:“啊?”

“沒,只是我在想,有些人遭受了重大的打擊以後,就會性情大變,甚至會忘了怎麽去笑,怎麽去哭。可是你呢……”說到這兒,羅弋擡起了那一雙如煙水晶一般美麗的褐色眼睛,盯住沈葉仔細地瞅了一瞅,“你還是會笑,還是那麽的開朗活潑,甚至……還是和過去那樣,完全對人沒有防備。”

沈葉松開支住臉的手,拿過面前的茶杯,細細地嘬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回答:“因為有你在啊。”

“我?”

“嗯。有些人之所以會萬念俱灰、一蹶不振,是因為他認識的每一個人都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甚至是他的朋友。但是呢,但凡只要有一個人留下,哪怕只有一個,也會讓人感覺,事情并沒有那麽糟糕。

“就算心已經碎了一地,可是只要想到還有那麽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就覺得總會有能拼好的那麽一天。是,也許我已經變得和過去不一樣了,但是因為有你在,羅弋,我才沒有狠下心去掐死心裏那個最脆弱的小孩,只不過……只有在最信任的人前面,我才會放她出來溜達。

“至于遇見那些讓我痛苦的賤人們的時候,我也有的是應對的辦法,盡管放馬過來好了。”說完,沈葉把一口茶送進嘴裏,沖着羅弋笑了一笑,卻忽地注意到服務員正端着她點的牛排往這邊過來,便趕忙讓到了一邊。

但羅弋卻有好一陣子都沒再開口說話——看來,誰也不是傻瓜,你對一個人好,或是不好,那個人的心裏,都是會有感覺的。

她将手裏的果汁杯轉了一轉,看着細小的氣泡在其中翻舞着,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能讓你感到還有溫情在,我很榮幸。只是,難免,我也會有做得不好的時候,也會有忽略你的時候,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麽會介意。”沈葉笑得一臉明媚,“好朋友本來就該互相包容。只怪我以前瞎了眼睛,根本分不清誰是我的朋友呢。”

羅弋笑着抿了一口果汁,在心裏暗暗嘆道,真是個讓人心疼的傻姑娘啊。

從餐館出來,已然是萬家燈火了。

涼涼的晚風吹起了沈葉的頭發,她緊緊地挽住了羅弋的胳膊,将腦袋枕在了她的肩上。

女孩子的肩沒有男孩子的那樣寬闊安穩,可卻能感覺到一種溫柔的力量。

吃飽喝足,她的眼神也漸漸開始迷離起來。

“羅弋,我是個笨蛋,超級大笨蛋。

“我還是根稻草,那種風一吹就不知道會飄到哪兒去的稻草。

“沒有人愛,沒有人疼。

“我怎麽會不知道你接近我只是為了拿走我的心呢,只是為了替代我活在這個世界上而已呢,可是……

“可是,我并沒有選擇啊。

“至少,你讓我意識到了,我的存在,竟然還是有價值的。

“更何況,你待我這樣好,簡直就填補了這十八年來我一直渴求的那片空白。從來沒有人這樣愛我,這樣寵我,願意這樣陪着我……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你會逗我笑;回到家,你只消瞥我一眼,就能知道我今天在學校過得好不好;我戀愛不上道,你那麽輕輕地點撥一下,事情就能那麽順利……

“所以,就算你的目的是為了讓我死,又有什麽關系呢?

“能有一段這麽開心的日子,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來,羅弋,拿走我的心吧,你給了我那樣多快樂的時光,如果你不在了,我的人生會變得多麽蒼白,多麽慘淡啊,所以,我願意……我願意,把心給你……”

說着,沈葉便将身子緊緊地貼了過來,笑得一臉恣意。

“傻姑娘,你在說什麽呀,只要你開心就好啊,怎麽突然說這些……”這些話聽得羅弋只覺好生心疼,情不自禁地就伸手去撫她的額頭,卻發現她的額頭好燙好燙,已經不是尋常的體溫了。

“怎麽回事,發燒了?”羅弋扶住沈葉的身子,這才發現她已經站不穩了,“天哪,溫度怎麽這麽高……”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不應該在最忙的時候開坑的……不能用100%的精力構思故事實在是太遺憾了……囧

☆、第②⑦章

“羅弋,拿走我的心吧,它可疼可疼了……好冷,我真的,好冷……”

“別說話了,我帶你上醫院。”

羅弋将沈葉往背上一背,便朝着醫院的方向奔去了。

但說也奇怪,這下午還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發起燒來了,還盡說些胡話,最重要的是……這溫度……

真的好燙,感覺就像是背着一座小小的火山一樣。

“別離開我,羅弋……

“你一離開,我就……什麽也……沒有了……”

“不會的,放心……別說話,很快……很快就到了……”

“羅弋……”

她能感覺到沈葉緊緊地貼着她的身子,脖頸緊接着便是一熱,想來她又是哭了。

經歷過重大的打擊不會沒有感覺,只是這感覺有時候會延後,再像是汪洋大海那樣流淌出來,一下就能把人給擊垮了。

在那場黃昏受的涼,也是這樣延後了幾十個小時,就這麽化作了一場高燒,燒得沈葉人事不省。

晚風陰森森地吹着,青石地板借着月色的反光閃爍着幽幽的光亮,徐丹押解着謝小菊,一把将她推到了喬寒的面前,道:“人在這兒,我給你帶來了。”

喬寒繞着謝小菊轉了一圈,只覺得她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一點兒也不讨她的喜歡,便将目光移開,定在了這所破廟的石窗上:“這個家夥,充其量也就當個肉盾吧。你們學校,應該會有更為優質的力量才對啊。你,是有戰鬥力的,但是,卻不适合做先鋒……看來眼光并不能僅僅局限于你們學校,對了,我想到一個人……”

徐丹疑惑地注視着喬寒的眼睛,卻覺得沒有辦法将她看透。

喬寒俯下身子,一把按住謝小菊的腦袋,她便發出了一聲慘叫,再擡頭時,額上便多出了一道形似門鎖的标記。

“這家夥真的沒什麽用,但是既然你把她給帶來了,那就收下好了。畢竟,這世上的事情,都沒個準頭……眼下,最關鍵的……”喬寒瞥了徐丹一眼,“跟我過來。”

謝小菊就這麽怔怔地瞅着喬寒和徐丹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只覺身上忽地一陣僵硬,便昏厥了過去。

像是走了很久,徐丹被喬寒帶到了一座荒涼的山上,這其中大大小小的墓碑林立,偶有幽幽的藍色火苗在其上跳躍,伴随着烏鴉凄厲的啼叫,可真有幾分陰森可怕。

“得虧謝小菊沒跟來。”徐丹在心裏暗暗地想,“否則,就她那性格,還不得吓得暈過去。”

她朝前望去,見喬寒正俯着身子,像是尋找着什麽的模樣,不由得真的有些被她的氣場所折服,總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一定沒那麽簡單。

平日裏,她在學校可以說是橫行霸道,從來就沒有遇見過能讓她感到這樣有壓迫感的人物。

人就是這樣,不管素日裏有多麽嚣張跋扈,一旦見了比自己更為強大的對手,就只有俯首稱臣的份兒,有時候甚至可以視這為一種本能。

就在她出神的當口,喬寒卻似乎已然找到了目标,便朝着徐丹一揚手,道:“過來,把這裏刨開。”

聞言,徐丹聽命照做,一點兒沒有不快的意思——其實喜歡欺負別人的人才往往沒有自尊,他們只會崇拜比自己更強的人,因為他們的心裏,并不知“尊重”一詞為何物,對于他們來說,重要的,恐怕永遠只有“服從”和“掌控”。

所以,在更強大的人面前,他們可以卑微得像一條狗,卻絲毫不會感覺到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黃土很快被刨開了,裏面現出了一具棺材來。

喬寒蹲下身子,卯足了勁兒對着它就是一劈,那棺蓋便随之碎裂,現出裏面卧着的一具女屍來。

“能讓小弋子寧願放棄活着的機會也要複仇的家夥,一定不簡單。”喬寒的嘴邊現出了一縷得意的微笑來,“小弋子,你看,我對你多好呀,就怕你枉來這世上一遭,這般盡心盡力地為你找到了你要複仇的對象。不過,我喬寒做事一向要做到底,所以……我不但要讓她醒來,還要讓她回到當年的那個年紀,這樣一來,你的複仇是不是會來得更有感覺呢?……”

說罷,喬寒放肆地大笑了一陣,身後隐隐顯出了暗夜陣黑冥的光芒來。

徐丹怔怔地瞅着,卻忽地有些明白過來。看樣子,她只是打開這光陣的引子而已,而這被稱為“暗夜陣”的東西,裏面的力量都只為喬寒一個人所用,她讓自己去找新的人,只不過是為了替暗夜陣增加新的力量而已,可是其中的每一份子能調配到的力量有多少,甚至是生是死,卻全憑喬寒來決定。

眼下,喬寒就這麽借助——或是說,操縱着暗夜陣的力量,将能量緩緩傾注到那具女屍的身上,臉上帶着計劃将要實現的喜悅。

徐丹驚訝得幾乎要張大了嘴——眼前的女屍,她的皮肉漸漸地在複蘇,皺紋和白發也漸漸地淡去,就這麽在黑色光線的注射中,緩緩退回了二十歲妙齡女郎的模樣,慢慢地坐直了身子,仿佛大夢初醒般睜開了眼,卻是一臉疑惑地看着喬寒和徐丹二人,道:“你們是誰?”

喬寒沒有說話,看着她的眼神卻意味深長。

那女子順着喬寒的視線低頭去瞅自己的手,卻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驚呼,又去摸自己的臉龐,幾乎要從棺材裏跳起來了:“鏡子!鏡子!有鏡子嗎?”

喬寒笑着從袖中掏出了一面鏡子遞給她,那女子顫抖着雙手接過,對準了自己的臉一照,便伸出手撫摸起了鏡面,眼珠瞪得溜圓溜圓。

“怎麽樣?是我讓你重新擁有了生命,還複得了青春與美貌,你打算……怎麽回報我呢?”喬寒微微俯下身子,依舊笑得那樣淡定。

女子把鏡子往膝頭一放,擡起頭來滴溜溜一轉眼珠,臉上卻絲毫沒有懼色:“你……想要什麽呢?”

羅弋用手支着腦袋,擡頭去瞅那一滴一滴下滲着的點滴,又看看沈葉沉睡不醒的面龐,忽地就覺着心裏堵得不行。

接下來的路,可該怎麽走呢?

眼下,沈葉看起來真的是完完全全地依賴上自己了,而時間也在不覺間行至了盛夏……

而自己一直在找的那個女人,還完全沒有一點兒關于她的頭緒……

話說回來,真的……要取走沈葉的性命嗎?

她伸手扶住額頭,不覺心上一陣絞痛。

喬寒……

對了,還有喬寒,這個危險的女人,為什麽最近一陣都再沒有聽到關于她的消息了呢?

以她的靈敏程度,一定早已知道永生陣被自己給打開了,那麽,以她的性格,怎麽可能會善罷甘休呢,難道……

羅弋的心上不由得泛起了一陣陰冷的感覺來,卻趕忙安慰自己:不,這怎麽可能呢,知道那個光陣的人不是鳳毛麟角麽,世界上不會有這樣碰巧的事兒的……

可是她很快想起了喬寒的那句“若是沒有十成的把握和豐厚的回報,我喬寒可斷斷不會參與這個賭局”,再一想喬寒那一副總是信心滿滿的模樣,不由得又有些憂心忡忡起來。

“羅弋……”

就在這時,一個細弱的聲音從耳旁傳來,打斷了她的出神,她轉過腦袋,發覺沈葉醒了,正睜着一雙大眼睛瞅她,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醫生說你着涼了,不過也沒什麽大礙,打完點滴回去休息一陣就會好的。”羅弋對着她笑了笑,長舒了一口氣,“感謝老天,你可算醒來啦。”

“雖然我也不太清楚正常人的體溫是怎樣的,不過還是能感覺出來,你燒得很厲害呢。”

“謝、謝謝你……”沈葉說着,不覺眼裏又泛起了淚水來——真的好久沒有人,對她這樣關懷備至了。

“瞧你,怎麽老哭呢。”羅弋拿着紙巾,輕輕地擦掉了她眼邊的淚水,“餓了嗎?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一聽她這樣說,沈葉倒有些忍俊不禁起來:“羅弋,你要是個男孩子的話,我可真要非你不嫁了。”

“哈哈……”羅弋大笑,“那怎麽成,你那小男朋友不要啦?”

聽到羅弋提起了任遠,沈葉的臉色便有些黯淡了下來:“唉……羅弋,我……是不是和愛情無緣呢……”

“說什麽呢,怎麽一下就這麽消沉了?”

“沒……只是,我感覺自己,好像……配不上他呢……”

“怎麽突然這麽想?”

沈葉輕輕嘆了口氣,便将這些天盤繞在腦海的顧慮一股腦兒全和羅弋說了。

“前女友”,是一個讓任何女生都會倍感壓力的存在,特別是那種在男朋友眼裏溫柔賢淑、挑不出一點兒毛病的,總是那麽念念不忘的前女友。

“像我這樣什麽都不懂,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樣對一個人好,連談個戀愛都要看指南的差勁家夥,怎麽可能抓得住他的心啊。這根本……就是癡心妄想嘛!羅弋,我看,我還是死了這條心好了。”說罷,沈葉又開始變得淚眼婆娑起來。

羅弋不知道該怎麽勸她——畢竟,她也不清楚他倆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于是也只能安慰幾句,陪着沈葉默默地難過消沉。

打完點滴,沈葉看起來一直心情都很低落,因為第二天還有課,她一到家便倒頭就睡了,剩下羅弋一個人獨自坐在飄窗前面,望着城市的夜景出神。

她怎麽能開導沈葉呢,眼下……她連自己的感情都還攪不清楚呢。

還有喬寒……一想到喬寒,她的心頭便感到一陣壓迫。

雖然不知道喬寒在折騰些什麽,可是眼下,還是先找到第四種力量要緊。

“風”。

這個念頭一下便躍進了她的腦海。

這……

是永生陣給的提示?

可是,該去哪裏找擁有“風”的力量的人呢?

☆、第②⑧章

夜已是深了,可是任遠仍在床上輾轉反側,是怎麽也睡不着。

他一遍又一遍地點開和沈葉的對話框,輸了删輸了删,最終還是一個字兒也沒發出去。

如果這要是小麗小娜小紅,那随便怎麽撩也沒關系,可是……

那畢竟是沈葉啊。

男孩子一旦要是認真起來,反倒是畏手畏腳了。

不願意辜負自己心愛的女孩子,也更加舍不得讓她受傷。

雖說自己的心早已是碎成四五八片了,可是沈葉畢竟還是沒談過戀愛的純情小女生一枚,還那麽單純……

他将手機放到了一邊,卻覺心緒是更加的沉重了。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忽地震動了一下。

沈葉是不可能在這個點找他的,任遠懶洋洋地拿過手機,可當目光觸及屏幕的那一刻,眼睛卻因驚詫而睜得老大。

“在嗎?”

屏幕上這兩個字赫然在目,而且還是朱文發來的。

“在。”

猶豫了一會兒,任遠還是按下了發送。

“啊,你居然還醒着,好意外……怎麽樣,最近還好嗎?”

“好。”

任遠木然地盯着手機屏幕,忽然就覺得有那麽些不想再繼續聊下去。

朱文是很溫柔漂亮沒錯,對他不賴也沒錯,畢竟兩人也曾是恩愛的情侶,所以任遠仍然願意關心她愛護她,但是不管當初是出于什麽原因,斷了就是斷了。就算當初她提出了分手讓他有多麽心碎難過,可既然已經成了事實,任遠便選擇了接受,而今她這樣突然地又來撩撥他一下,反倒真的讓他不知該怎麽應對了。

可是朱文似乎就是看準了他不會拒絕她一樣,轉眼又發來了一條消息:“任遠,我好難過啊。記得那時候你說過的,不管什麽時候,只要我難過了,随時都可以來找你的。”

“嗯……我說過。”

“那明天放學,你能不能陪我出去喝一杯?我真的好難過,難過得快要死掉了。”

“朱文,你怎麽又喝酒,你身子不好,別老這麽折騰自己成嗎?”

“呵,你這意思,是不願意來陪我咯?”

屏幕上出現了一連串亮晶晶掉着眼淚的表情。

任遠嘆了一口氣,胡亂在頭發上揉了一把,回道:“我去。”

夏天天暗得晚,但是任遠依舊提早了好些時候抵達了約定的地點。

晚風微醺,他用手肘支着桌面,等待着朱文的到來,回憶如翻江倒海般湧上心頭,想得他煩躁得緊,不停地用手揉着頭發,指節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擊着。

有細高跟敲擊着地面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緊接着他的對面便出現了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身影,輕輕地朝椅子上一坐,便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任遠。”

任遠擡起了頭來,在與對方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于是只簡略地回了一句:“來了啊。”

“嗯。”朱文把白色的小皮包放在膝頭,轉過身對着服務員溫柔地一笑,“拿兩瓶啤酒來。”

見服務員起身走遠了,她又轉回了身子直視着任遠的眼睛問道:“最近挺好的?”

“嗯,挺好的。”

她還是和過去一樣,仍然那麽愛打扮,身上的衣裙一看就是時尚雜志上推崇的最新款,一頭長發永遠那麽柔順水亮,妝容幹淨自然,一瞅便覺着屬于學校裏追求者一抓一大把的小清新女神。

初見朱文的人都會以為她是乖乖巧巧的淑女,可其實她的骨子裏有着那麽一種狂放,不過只對親密的人才會顯現出來而已。

啤酒很快端來了,朱文也不叫任遠幫忙,自己拿着個起子便開始撬瓶蓋,一撬開便開始往玻璃杯裏倒酒,倒滿了就開始往嘴裏灌,一氣呵成,一點兒停歇都沒。幾杯酒下去,她便開始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陣繼續倒酒,眼見又要悶上一杯。

任遠有點兒看不下去了,一下奪過她手裏的酒瓶,眉頭緊鎖:“別喝了。”

可朱文卻嘟着嘴,盡管說話已經開始晃晃悠悠,卻仍舊向任遠伸出了手,意欲奪那酒瓶:“你給我。”

任遠沒說話,只是徑直別開了酒瓶。

“你給我!”朱文的聲音轉瞬提高了八度,站起半個身子來,可是因為喝得太多有點兒站不穩,一倒便挂在了任遠的身上,手臂順着他的脖子便溜下來,聲音開始變得含糊不清,“你……給我……”

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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